第291章 林雪
每次林雪来图书馆的时间都是很准时，下午一点准时进图书馆，然后六点出去。偶尔也会有一些男生们陪着她过来，显然是那些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生，不过那些男生也只是跟在她的身后，她看书的时候也都闪的远远的。方羽推断，林雪肯定是那种在看书的时候很讨厌别人打扰的人。那些男生都是想着怎么讨好她，哪里是来图书馆看书，不过有林雪在，他们也不敢太过分，只能是无聊的坐在远处打着哈欠。
从方羽到图书馆打工开始，就从来没有跟林雪说过一句话，二人最大的交集也仅限于点头微笑。
眼看着就要过年了。过年可是共和国重要的节日，一定会张灯结彩，热烈庆祝的。方复生并没有过来叫自己去他家过年，方羽明白，他一定是跟校长的妹妹那个叫“兰姐”的女人一起过，带上自己会不方便。
对于过年，方羽向来没什么概念，他觉得和平常差不多。对于穷人来说，过年是一种奢侈。在农村的时候，方羽对过年最大的印象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，自己的老妈会做一桌子的菜，不过很多都只能看，不能吃。祭祖过后就要留下来，防止亲朋串门的时候没有菜招呼人家。所以每年过年，方羽都会跑进山上的庙里，和假和尚了空大酒大肉的吃上一顿。想起自己的父母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，自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家，他们一定很担心吧。有时候方羽也会忍不住想回家去看看，但是一想到自己父亲，那个窝囊的男人帮助外人打自己，方羽就没了回去的勇气。对父亲，方羽并不恨他对自己怎么样，而是恨他为什么不敢反抗，反抗崔国正，为什么崔国正说什么他都相信。其实他也明白，在那样的小山村里，像自己父亲那样老实巴交的农民，根本不可能对抗崔国正。
还有刘芙蓉，方羽每当想起她的时候，心里总会莫名的一痛。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跟崔百万那头牲口定了亲，是不是已经嫁给了他。
大年三十的那天，图书馆其实是可以放假的，可以放四天假，算是年假。从三十一直到正月初三。不过方羽还是照常去上班，因为他怕万一关了门，林雪想来看书却找不到地方。
已经是下午一点了，可是林雪还没有来，方羽有些失望，有些无精打采。涂老没有来上班，他忙乎着过年的事情去了，虽然是一个人，但是过年也不能太随便。不过涂老却说了，让方羽早些关门，然后去他家吃年饭。方羽没有推辞，自己一个人过年未免有些凄凉，涂老也应该一样。没有亲人在身旁，过年总会有些个孤独，两个人一起过，终归会互相找到一些安慰。
直到下午两点的时候，林雪才姗姗来迟。她穿着一件很长的羽绒服，一直遮到自己的膝盖，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，脸蛋也红扑扑的，格外的好看。
“你来了！”方羽有些抑制不住欣喜的问道。
“谢谢！”林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，说道。她原本也以为图书馆今天已经关门了，可是无意间经过的时候，还是决定上来看看，没想到真的开着门。她知道，这一定是方羽特地为自己开的。
方羽也明白她口中的“谢谢”指的是什么，淡然的笑了一下，方羽说道：“不客气，反正我没什么事做。”
林雪没有再去看书，坐进了柜台里面，紧挨着方羽。图书馆虽然没有开空调，不过里面的气温还是有些暖和，林雪取下了自己的围巾，放在了桌子上。“你就是他们口中的‘方三抖’吧？”还是林雪先打破了沉默，很恬静的问道。
方羽不由的愣了一下，想不到她会认识自己，看来自己的名气在学校里真的挺响亮的。方羽呵呵的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这个外号我并不是很喜欢。”
“你是怎么做到的？”林雪问道。
方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，是指自己的三抖神功，为什么能如此恰当的抖调勺子中的肉，而且点滴不留。“这其实很简单，是一种对力量的把握和准确度，经常练习的话你也可以做到。”方羽回答道。
林雪知道方羽说的简单，其实真要做起来并不容易，食堂里的那些打菜工，那么长时间也达不到方羽的境界。“你经常练习吗？”林雪继续问道。
“不是，我也是第一次从家里出来，做这份工作。”方羽回答道。
“这样看来，你还是个天才了。”林雪微笑着说道。
方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我们家在很偏僻的山村，那里有很多的野兽，从小我们就要懂得如何去和野兽搏斗，如何在野兽的口中逃生。所以我们不管走到哪里，都会在身上佩戴一把匕，一是为了遇到野兽的时候可以反抗逃生，二是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之下杀了野兽，剥下它们的皮为自己填饱肚子。久而久之，这手上的功夫自然就多一些。”
“看来你小时候的生活一定过的很苦。”林雪说道。
方羽呵呵一笑，说道：“那倒不是，我比村里其他的小孩过的都好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林雪显然是不明白。
“因为我比他们更早的懂得了如何在那样的世界里生存，我不像他们一样窝在父母的怀中需要保护，所以我能捕杀更多的猎物，我的生活自然比他们好。”方羽说道。方羽说的是事实，就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本领，因此才一直被那些小孩奉为老大，什么事情都以他为。虽然后来因为那件事情疏远了他，不过方羽却是对捕猎更加的熟练了。因为在山洞中，他的生活只能靠自己。
林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，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，眼神中透出比以前更加浓烈的忧伤，没有再说话。
“你呢？为什么不回家过年？”方羽问道。
“我没有家。”林雪有些愠怒的说道。
方羽不由一阵错愕，呆呆的看着她，一时间不知所措。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林雪脾气，这还是头一回。不过方羽却听的出来，林雪的话中更多的是一种斗气的成分，就和自己当初一样，离家出走躲到山上，每每也说自己没有家。
“对不起，我不该对你脾气。”林雪柔声的说道。
方羽淡然一笑，说道：“没关系。”
“你怎么过年？不会守在这里一天吧？”林雪问道。
“涂老做好了年夜饭，他叫我陪他一起过。”方羽回答道。
“哦！”林雪的语气中隐隐有股淡淡的失望之情。
“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，不如和我一起去吃顿年夜饭吧，人多也热闹点。”方羽诚意的邀请道。
“我？可以吗？”林雪显然有些惊讶。她也不知为何，和方羽说话的时候会觉得很轻松，不需要防备什么，或许是因为方羽的眼神很干净，没有丝毫的杂念吧。
方羽微笑着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当然可以啊，我想涂老也会很欢迎的。”
沉默了片刻，林雪的眼神有黯淡下去，有些哀怨的说道：“谢谢，不过每年的今天我都是不吃饭的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方羽惊愕的问道。他不明白，为什么会有人在大年三十这一天不吃饭，而且还是年年如此，这显然不是为了减肥这么简单了。唯一的解释就是林雪是在逃避着什么。
“因为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，在妈妈的祭日，我是不能吃饭的。”沉默了许久，林雪幽幽的说道，双眼明显的有些湿润。
用绝食来祭奠自己的母亲，虽然有些傻，不过却不得不承认她对母亲的那份孝心和深深的牵挂。她这是在折磨自己，靠折磨自己来忘却这份伤痛，可是很明显的，这份伤痛却是越的浓烈。方羽不知道怎么出言安慰，只能说了一声，“对不起”，虽然不是因为自己让她想起了伤心事，方羽还是觉得很愧疚。
“好了，你早点下班吧，我也该走了。”林雪边说边站了起来。
“你去哪里？”方羽有些担心的问道。在这样一个亲人相聚的日子里，林雪却要去承担这份伤痛，让方羽的心里也跟着莫名的疼痛，他觉得自己应该陪她。
“哪里也不去，回宿舍。”林雪说道。
“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。我们农村的老人们说，烟花是通向天堂的路，每当烟花升起的时候，可以给天堂的亲人带去自己的思念。”方羽撒了个谎，在他们那里，并没有这样的传说。不过为了林雪，方羽觉得这个撒这个善意的谎言是值得的。
林雪愣了一下，显然是被方羽说动了，有些感激的看了方羽一眼，说道：“那你晚上到我宿舍楼下叫我吧。”
正在林雪准备离开的时候，图书馆的大门被人推了开来。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走了进来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，也都是一身西装打扮。中年男子很英俊，并且有着年轻男人所没有的那股成熟感和稳重感，他的眼神很犀利，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，方羽甚至觉得自己心里都想法都被他看穿了，自己仿佛*裸的站在他的面前。“这个人，不简单。”方羽暗暗的在心里说道。不过方羽也算是经历过考验的人，早就受够别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了，因此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，方羽也毫不犹豫的看了过去，和他对视，丝毫没有让步。那中年男人显然是惊讶了一下，接着把目光移了开来，落在了林雪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