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九章 坦诚相对

吃罢午饭，众人准备动身下山，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石阶，各自上了马车。

外面的太阳明晃晃的，江小鱼歪在车内睡觉，燕燕也靠在车窗边打盹儿，这时候车帘子突然被打开，赵凌入内。

江小鱼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，没有理会，继续休息。

燕燕笑了笑说道：“世子，小姐一夜未睡，现在困得厉害，世子有什么事情不若等到小姐睡醒之后吧！”

“燕燕，你先去找月月玩一会儿，我有些事情同你家小姐说！”赵凌正色道。

燕燕将江小鱼瞥了一眼，询问她的意见，见她点了点头，眸子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转了转，微笑道：“是！”

燕燕欢天喜地的下车去找月月，将车内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人。

江小鱼调整了一下坐姿，也不看他，淡淡的说道：“有事么？”

“还在同我生气呢？”赵凌笑嘻嘻的抓住江小鱼的手，“就不能够原谅我一回么？”

江小鱼面无表情的将手收了回来，淡淡的说道：“我生哪门子气，有什么好生气的！有事儿说事儿！”

“我当然是来跟你道歉的，早晨的时候是我气量狭小，误会你了！”赵凌垂眸想了想说道，“这只是其一，其二便是如烟的事情，我欠她姐姐一个人情，曾经答应要替她照顾如烟，如烟不愿再呆在杨柳馆，我只是许她一个容身之地，你我既有婚姻之约，我便不会负你！”

江小鱼想起那一夜如烟曾经同自己说起，她姐姐在赵凌的心中有不可替代的地位。她想知道赵凌与那个女子之间的故事，可是又害怕知道，这十年时间，他们之间有了她插不进去的空隙。

“这些小事，何必跟我解释，你堂堂世子，身边收几个婢子难道还需要我的同意么？”江小鱼淡淡的说道，“只是，你我既然日后是夫妻，我今日就同你言明，我不喜欢如烟。你若要留她在身边，我不反对，只是日后难免会多接触，我江小鱼不是什么大度之人，若是欺负了她，你多担待着就是了！”

“此事我心中有计较了！”赵凌笑了笑，复又抓起江小鱼的手，“看你吃醋，我心里面是高兴的！”

“谁吃醋了！”江小鱼面上浮起一抹酡红，“休要胡言乱语！”

“何必不好意思，我还不是吃你的醋！”赵凌倒是十分坦诚的说道，“二皇子说得对，有什么误会还是需要当面说明白方可，你我约好，日后心中再有不痛快的事情，就当面直说，莫要憋在心中，闹出不愉快来！”

江小鱼看着赵凌的眼睛，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满是柔情与真诚，叫她微微失神，这十年的缝隙难道当真可以不存在么？幼年时候的两小无猜真的可以继续延续么？即便不是爱人，在他的心中，也会有一个自己的位置存在吗？

“方才说的是你我之间的私事，我现在同你说说正事！”赵凌正色道。

江小鱼收回神思，眸子一转，想了想说道：“你想说白虎的事情？”

“什么都瞒不过你！”赵凌垂眸，面上闪过一抹黯色，“自古夺嫡，皆凶险异常，陛下虽然春秋鼎盛，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，自老二从边关被召回来之后，老二跟老三之间的争斗都未曾停歇过，猎人与猎物之间的立场，转瞬即换，到了现在，谁也没有放下武器的机会了，而这一次老三算是动了真格了！”

“古书云，白虎现，乱世倾，圣君出，而这一匹白虎，恰好被二皇子给撞见了，陛下疑心极重，若是有人在从中挑拨一番，二殿下即便是没有谋逆之心，也难保不会出现废太子一样的情况！三人成虎，可怕的不是老虎，而是比老虎更凶猛的流言！”江小鱼嘲讽的一笑，“皇权骨肉，生在皇家，本来就是原罪！”

赵凌深深的看了江小鱼一眼，轻微的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当时，我与二皇子皆想到了那种状况，所以不顾一切也要将老虎猎住，找出其中的蹊跷，故而一路追击，终于将其捕获，而幸亏我们将其捕获才得意找到其中的一些玄机，若是任凭它跑了，到时候传言自然会如洪水猛兽一般流传出来！”

“有何可疑之处？”

“那白虎远看似老虎，但是近看之下却十分的奇怪，眼睛十分的突出！”

江小鱼想了想说道：“我师父曾经倒是同我提起过，若是两只老虎近亲繁殖的话，则可能出现白虎！”

“你说的不多，我也正是猜测这种可能！”赵凌说道，“此事只需要跟陛下解释清楚，再加以佐证，自可破除白虎之说。不过更为奇怪的不是这一点，苍皓山为皇家别院，虽然已经近乎于丞相的私邸，除却西山，山上每日都会有人巡逻，怎么可能一点可疑的迹象都没有？只能够说明这白虎是近日才被人瞧瞧的送到苍皓山的，而且是算准了二皇子来苍云山庄的时间！”

赵凌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而二皇子来苍云山庄乃是我临时跟陛下提起的……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二皇子身边有奸细，将他的行踪泄露了？”江小鱼蹙眉说道。

“不错！”赵凌说道，“当务之急，是要将此人找出来！”

“林轩是不是早就对丞相以他人之性命为若若续命之事不满了，不然以他行事的风格，应该不会让你们，至少二皇子来到了苍云山庄，以二皇子的秉性，知道了这件事情，他就不会不管不问的！”江小鱼说道。

“林轩……他是个好人！”赵凌靠在软垫之上，浅浅的勾了勾嘴角，“我常言这世上的是非尤其是轻易分明，我也常为自己辩解，我们这些人，眼中那么对错，只有利弊，又岂是一个好坏能够区分的！不过，林轩跟我们不同，他外表冷漠内心却火热，他是一个好人！”

“你同我剖心置腹说起皇室辛秘，我便也同你说一件事情！”江小鱼想了想说道，“西山那个男子，你可知道我什么要活的么？”

“说起来，那人倒是一把硬骨头，我的人问了许久，连名字都不肯透露，你若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，怕是很难！”

“我外公，被告谋反，陛下开始的时候也是半信半疑，但是外公的心腹，也是外公的义子，宇文将军却连夜入京报信，外公他有谋逆之举，后自杀身亡，故而陛下才密令齐将军诛杀他，而我至今不认为我外公真的有谋反之心，不认为那位深得外公信任的宇文舅舅会陷害外公！”

江小鱼继续说道，“当我将当年的事情一件一件搞清楚之后，这件事困扰了我很久，后来师父同我说起过，有一种蛊是可以短暂的控制人的，但是须得养蛊之人有十分高超的技法。他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，但是都没有找到一个会使用蛊虫的高手，这一次食尸蛊的出现，让我联想到了那位养蛊高手，不知道是否会与他有所联系！”

江小鱼说完，发现赵凌静静的看着自己，她咬了咬唇，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沉声问道：“赵凌，我的目的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清楚，我要为外公翻案，或许会给我带来极大的危险，但我不在乎，你选择同我一起，这个危险或许会降临到你的身上。我要你一句准话，你相不相信我外公是被冤枉的！”

赵凌依旧静静的看着江小鱼，嘴唇紧紧抿着，良久才说道：“若老将军被人陷害，那么先太子之事也是有蹊跷，你若是执意查下去，或许会动摇国本，你想过吗？”

“我不管，我也管不了，我外公有冤，太子有冤，难道他们就白白的背负着这些罪过受人唾骂么？朝有奸佞，残害忠良，到底谁才是在真正动摇国本？”江小鱼痛声说道，“我知道自己不过区区一小女子，想要做到这些难于登天，更是随时可能落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，我会狂妄，我会不自量力，不是我觉得自己有多厉害，也不是我觉得自己背景有多强硬，我只是在赌，赌我十年前死不了，那么现在也不会死，赌陛下的心意，这才是我真正的靠山！”

“我不希望你的帮忙，不，我只是在利用你皇亲的身份为自己谋求某种资本，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够将你牵扯进来，你与二皇子一损俱损，若是真的与先太子扯上关系，对二皇子极为不利，既然你放才说了我们之间应该有话直说的，那么我就应该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告知于你！”江小鱼垂眸说道，“我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，我不想骗你！”

“你的信仰，我没有权力要求你放弃，即便是为了二皇子，可是我也不想放弃你，你的危险，早在那日我同意你我的婚事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！”赵凌说道，眸子泛着眸子坚毅的光芒，“虽然事情难有两全，我会尽力想出周全的办法！”

马车继续走着，轻微有些摇晃，两人之间都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
“不好了，世子！”马车外，赵凌的手下慌忙禀道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赵凌急忙掀开车帘问道。

“我们在苍皓山抓获的那人，他死了！”

“什么！”江小鱼一惊，急忙下了马车，朝着最后面的囚车跑去。

还未走近，就闻到了一股血腥之味在空气之中蔓延开来，囚车内，那男子早已经面色惨白痛苦扭曲的死去，他的肚子破裂，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，无数的虫子在里面蠕动。

押送囚车的人都是赵凌挑选的心志坚毅之人，见此情形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。

“断肠蛊！”江小鱼面色雪白的喃喃的说道，“将蛊虫养在活人体内，平日沉睡如无物，一旦被启动，则会穿肠而出！”

她立即转身厉声问道：“方才谁接近过囚车？”